不妨说,强者蹂躏道德,弱者则又受道德的爱抚。遭受道德迫害的,通常是介于强弱之间者。
古人相信我们人类的祖先是亚当,即相信创世纪;今人甚至中学生都相信是猿猴,即相信达尔文著作。亦即,在相信书籍方面今人古人并无区别。上古之人至少曾目睹创世纪,而今人除少数专家外根本没有读过达尔文著作却恬然相信其说。
正义类似武器。只要出钱,武器即可为敌方又可为我方所收买。而正义也是如此,只要振振有词,即为敌方又为我方所拥有。
人生类似一盒火柴。视为珍宝未免小题大做,反之则不无危险。
因此,政治天才大约兼有演戏天才。拿破仑曾说“庄严与滑稽仅一步之差”。这句话与其说是帝王之言,更像出自名优之口。
假如堕入地狱,我保准以闪电速度一把夺过饿鬼饭食。更何况什么刀山血海之类,只消住上三年两载,也就可以处之泰然。
所谓废除奴隶制,指的不过是废除奴隶意识而已。假如没有奴隶,我们的社会连一天都难以保持安宁。
艰难铸汝为玉——若如此,日常生活中深思远虑之人便失去了为玉的可能。
为使人生幸福,我们必须苦于日常琐事。云的光影,竹的摇曳,雀群的鸣声,行人的脸孔——必须从所有日常琐事中体悟堕入地狱的痛苦。
庸才之作纵是大作,也必如无窗的房间,从中根本无法展望人生。
我们并不能做想做的事,只是在做能做的事。这不仅限于我们每一个人,我们的社会也是如此。大概神也未能称心如愿地创造这个世界。
老好人最像的是天上的神。第一适合对其讲述欢喜,第二适合与之倾诉不幸,第三是可有可无。
所有古之天才都把帽子挂在我等凡夫手无法触及的壁钉上。当然,并非没有垫脚台。
然而唯独那垫脚台不知滚去了哪家旧道具商店。
最聪明的处世术是:既对社会陋习投以白眼,又与其同流合污。
最困难的艺术是自由地打发人生。当然,“自由地”未必意味着厚颜无耻。
傻子总是以为自己以外之人统统是傻子。
像人、过于像人那样的人,十之八九确像动物。
说到底,罪是道德及法律范畴内的冒险行为。因而任何罪无不带有传奇色彩。